黑戈壁越野日志

戈壁越野日志(一)：目标黑戈壁

时间： 2009年8月1日上午9时
地点： 敦煌驻扎地门前

“寻找中国Rubicon之路”车队从敦煌出发向黑戈壁进发。

　　28名队员集结完成，八辆Jeep越野利器清洗检修完毕，此行目标：黑戈壁。

　　戈壁源自蒙语，意即“茫茫一片”。我们即将穿越的戈壁，跨越内蒙、甘肃、新疆，东起额济纳河(黑河)，西抵天山东部，北达中蒙界山，南临河西走廊，位于亚洲大陆的腹地，面积约20万平方公里，比江苏省还大，是世界上最大的戈壁之一，基本无人定居。

　　在这片戈壁滩上，既有古代城邦的遗址，也有近代悍匪的旧巢，而更多的岁月留存正是我们即将踏上的路面：茫茫一片的砾石、祼岩、泥砂……

　　出发前，活动总领队李栓科社长向队员介绍了黑戈壁的概况，每一个亮点都浅淡辄止。因为路在前方，有关黑戈壁的更多内容，队员要在路上亲自探访。

　　车队驶出敦煌市区，正值花期的红柳夹道送行，如两道红云缭绕路旁。红云尽处，一条笔直的路通向未知：戈壁-干旱-高温-黑喇嘛-荒漠漆……一连串的关键词将组合成什么样的图景？

　　在亚洲腹地、干旱中心、广袤的戈壁滩上，“寻找中国Rubicon之路”的车队为了挑战而出发！

黑戈壁越野日志(二)：挑战荣誉之巅

时间： 2009年8月1日下午15时
地点： 明水古城附近，戈壁滩上的风巢石山

队员们在明水古城前的合影。（摄影/中国国家地理 王宁）

　　从敦煌出发，经柳园，到达星星峡之前转而向东。车队在此告别了150公里的柏油路面，走上了荒漠便道。

　　碎石、尘土与颠簸、暴晒“恭候”着出征队员。

　　车窗外，大地几乎没有高低起伏，一团团的荒漠灌丛自眼前一直排列到天边。

　　蓦然间，一座状似莲花的石山跃入视野，在一马平川的戈壁上显得格外突兀伟岸。“莲花山”实则是一处方圆约一公里的花岗岩石堆，石上寸草不生，巨石本身却如同被雕凿过一般，一瓣瓣地罗列成一朵巨大的莲花。

　　但是荒芜之地、天然巨石，哪里来的鬼斧神工呢？

　　活动总领队李栓科社长为大家揭晓了答案，是亘古吹拂的风。

活动总领队李栓科社长为大家讲解风巢石的形成原理。（摄影/中国国家地理 王宁）

　　一块或方或圆的天然岩石，经年累月地受到一个方向吹来的风的侵蚀，迎风的一面变得尖峭如刀，“花瓣”就此形成。风中携带的砂子，还会把石头的表面“挖”出孔穴，渐渐地那石头就变得如同大号蜂巢。几百年几千年过去，无形的风甚至会将坚硬的岩石分化成小块的砾石、再磨碎成沙成尘……

　　Rubicon轰鸣着，出其不意地冲向石山。带有分时四驱功能的Rubicon最善长攀爬巨石，驾驶员一路行来，早已和车“心灵相通”，沉稳地前进、上升。爬上一方巨石后，驾驶员却认为还不足以展示坐驾的真本领，又驱策Rubicon“左脚”踏上一块石头。此时，车辆与水平线的夹角已经超过了50度。

　　刚刚为大自然的伟力惊叹的队员，又把注意力转向了人类的精巧。大自然不断地用风磨平一座座石山，而人类也不断地用智慧攀爬上新的巅峰。

黑戈壁越野日志(三)：穿越千年时光
时间：2009年8月1日下午16时
地点：明水古城与黑喇嘛要塞

曾经被黑喇嘛控制的要塞，如今已经败落，留下来的只有茫茫戈壁中的这些残垣断壁。（摄影/中国国家地理 王宁）

　　烈日灼灼下，行进了几个小时的队员终于看到了人类建筑。

　　戈壁中几个黄土坡上，矗立着若干破败程度不一的土楼，互相守望。

　　时光倒退近百年，队员绝不会愿意在此停留休整。

　　因为这里是横行一时的黑喇嘛的要塞之一。

　　黑喇嘛原名丹毕加参，20世纪初从蒙古进入中国境内。他啸聚人马，切断丝绸古道，打劫过往商队。1924年，黑喇嘛被斩首，首级至今仍然保存在俄罗斯圣彼得堡的一座博物馆里。有些学者，甚至把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悍匪的“黑”，当作了“黑戈壁”之黑的由来。

　　相隔不远，是汉代古城明水遗址。汉塞明水，是汉武帝为打通河西走廊而修筑的要塞，已历经两千年的风沙洗礼。1935年斯文•赫定曾带领西北科学考察团抵达此处，并为这座古城遗留下来的6座峰火台赞叹，称颂“时间莫能使这里的一切完全消失”……

　　农耕与游牧的拉据，或是强盗与商旅的血拼，都在时光中归于沉寂。拍过照片后，队员们在古迹前翻翻捡捡，说说笑笑，一时又聚拢到一起分西瓜吃。几个小时内，队员在无路的荒漠中驾乘Jeep越野车，从舒适的敦煌酒店来到荒凉的古城遗址，穿越千年时光——这当然远远比不上丝绸之路、西北科考、黑喇嘛传奇的辉煌。

　　但是，这就是我们的生活，也是我们用生活书写的中国越野史。

黑戈壁越野日志(四)：见证沧海桑田
时间：2009年8月2日上午10时
地点：马鬃山镇至石坂井

　　这一天，我们已经准备好迎接最干旱、最燥热的挑战。一早起床，每名队员都享用了一大碗喷香的牛肉面。想想这片戈壁，平均年降水量200mm，平均年蒸发量2000mm，我不由得把面汤喝个点滴不剩。

　　出发后，太阳一直显得比较友善，天蓝云淡，空气中带着些许凉意。

　　远处隆起几排绿色的丘陵，活动总领队李栓科社长介绍说，大约史前一万年，这里曾是一片湖水，这些丘陵原本是湖底的物质。

　　遥想波光敛滟，眼前却是龟裂的土地。

白漠。（摄影/中国国家地理 王宁） 

龟裂地。（摄影/中国国家地理 王宁）

　　时光不会剥夺一个地区的降水，是青藏高原的高原的隆起，阻挡了湿润气流进入塞北，却把降雨送到了江南。

　　在纬度23度到35度之间，环绕地球，无论东半球还是西半球，也不论北半球还是南半球，大都是荒漠分布的地方。但中国是一个例外，放大尺度来说，中国的上海、江浙、福建、广东、广西这些地方其实是全球副热带荒漠中的一片绿洲。

　　假如没有青藏高原，我国的气候带将按照太阳辐射的角度和热量的分布，现在的东部湿润地带有可能会是干旱的荒漠地带，而现在的西北干旱区，则有可能是温暖湿润的地区。青藏高原的寒，西北干旱区的旱，换来了江浙、福建、广东、广西的雨，这就是我国三大自然区之间的因果链条。

　　穿行在史前一万年前的湖底，脑海中惟有一个词汇：“沧海桑田”。

黑戈壁越野日志(五)：抵达天荒地老
时间：2009年8月2日12时
地点：石坂井附近

　　车队进入连续的戈壁区后，已经先后经过泥戈壁、裸岩戈壁、五彩戈壁、白色泥漠、灰戈壁、青戈壁。其中最吸引人的当属五彩戈壁：在各色石头铺就的大地之上，谁能捡拾到玛瑙等宝石，全凭个人眼力。

五彩戈壁。（摄影/中国国家地理 王宁）

　　队员们一边各自捡，一边凑到一起“比宝”，着实喧闹了一阵。

　　但仅仅是玛瑙还不够，我们还要顶着酷暑，寻找真正的黑戈壁。

　　因为黑戈壁代表了最古老的戈壁，也隐藏了戈壁的核心秘密。

　　黑戈壁是真正黑色的戈壁，每一颗砾石都被自然涂沫了一层荒漠漆。在荒漠中，岩石或砾石的表面往往会出现一层油黑发亮的“漆皮”，好像是由高明的油漆匠涂上去一样，岩石本身的颜色却与这层漆皮并不一样。荒漠漆是怎样形成的，有多种说法。据说一个英国的科学家，详细地总结了关于荒漠漆成因的各种解释，竟有7种之多。

　　荒漠漆即使不是黑色，也有一种温润的光泽，好像那些小石头每一颗都被上帝之手把玩过。暴露在赤裸大地上的砾石，雨水敲击它，狂风抽打它，阳光照射它，灰尘细菌包围它，还有无休无止的时间长河在它身上流过。它的表面怎能没有反应和变化？荒漠漆就是造物主给石头的着色，是比最老的古董上的“包浆”不知要“老”多少倍的、真正的“包浆”。

　　功夫不负苦心人，日上三竿时分，队伍终于停到了一片亮晶晶的黑色戈壁当中。车轮辗过，队员走过，黑戈壁上轻易便会露出黄色的尘土，留下痕迹。

　　这些黄土暴露了戈壁的成因：戈壁不是因为风吹去尘土留下石子，而是砾石早已经存在那里(古河流或洪水等流水作用搬运来的)，风吹来尘土，接近地面的尘土被这些石子挡住，堆在石头的缝隙间，每当尘土遇热膨胀时，石子就被抬起，但遇冷收缩时，石子却回不到原来的低位，因为底下已经被尘土充填。这个过程不断地重复，戈壁于是成为我们看到的样子：一层石子铺满地面，而尘土在下面越积越多。

　　利用这个核心秘密，我们轻易便在戈壁上“写”出“Jeep”的字样，在天荒地老的黑戈壁上，任由它天荒地老地存在下去。

黑戈壁越野日志(六)：触摸不朽传奇
时间：2009年8月3日9时
地点：额济纳胡杨林

　　“生一千年不死，死一千年不倒，倒一千年不朽。”

　　实际上胡杨的生存周期不过百年。

　　仅看胡杨外形，线条粗犷而多变，叶、枝、干，生或死，都透着苍桑的灰色，与荒漠恰成绝配。抗干旱、御风沙、耐盐碱、深扎根……胡杨每一个特性，都似乎是为荒漠而生，都是为了在绝境中顽强生存下去。

大漠胡杨。（摄影/中国国家地理 王宁）

　　队员们走在胡杨林中，亲手抚过胡杨粗糙的树皮，触摸口口相传的不朽之树。不朽只是一个传奇，传奇背后却是人们对“执著”的敬仰。

　　三天1500公里的驱驰，我们在寻找中国的Rubicon之路，也在寻找越野精神。越过连绵戈壁，挑战无路之境。“生而越野”的Jeep车队攀巨石、碾裸岩，在这片砾石与尘砂之中与不朽传奇相遇，两种铮铮铁骨，一般执著坚毅。

　　黑戈壁的越野日志，结束在额济那的胡杨林。但我们的越野历程，却没有终点。从出发那一刻起，我们就知道：前方没有路，只有Rubicon.